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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陶庵书生孟济说了,第一轮很简单,只是个小问题,就给了大家两刻时间作答。
不必说,考的就是丰富的学识和敏捷的才思。
在习惯了科举一考考三天的举子们看来,这哪里够?不少人都发挥差了,见着名单上没自己,就站在屏风下面哀叹惋惜。
薛迟和薛廷之,就站在旁边看着。
薛迟是对拜师半点兴趣都没有,早就按计划交了白卷,心都飞到外面去了。
见眼前这些人唉声叹气,他心里偷乐了一把,想要开两句玩笑,但目光一转,一下就看见了自己身边的薛廷之。
周遭都很热闹,独他一个,安安静静站着。
一身藏蓝锦袍,压住了他因年轻而有些浮动的气质,显得沉稳了不少。
长身而立时,倒也不大看得出腿脚的毛病。
说句实在话,薛迟还没见过长得比自己这一位不大熟的庶兄更好看的人。
不知道那一位传说中的“顾大公子”
是不是能比得上?
心里忽然就掠过了这么个奇怪的念头,薛迟也不知道为什么。
不过下一刻,他就奇怪了起来,不由问道:“名单出来了,兄长不去看看吗?”
薛廷之暂时没有回话。
他看了矮自己一大截的薛迟一眼,又将目光放在了前面不远处贴着名单的屏风上。
名单不长,粗粗一看约莫只有二三十个名字。
但他其实不需要看,上面不会有他的名字。
先前在内堂考试的场景,又开始在脑海中闪现。
精致的书案,磨好的墨,铺开的纸,满屋都是书香气,身边都是认真作答的人,可在他那里,只有……
怎么也落不下的笔。
终究还是放不下,忍不了。
即便命知道如今若能拜大儒为师,甚至就拜顾觉非为师,将来的路也会好走很多。
可提笔之时,满目都是当年四溅的鲜血,冰冷的刀光……
那提在手中的笔,就像是当年那一位一朝宰臣手中握着的尖刀。
后脚跟的痛楚,尚且不曾遗忘,如今,其子所主持的这一场阅微馆拜师,他又如何能落得下笔?
几分戾气,慢慢在瞳孔中浮动,最终又游移消失。
薛廷之没有让自己露出破绽,只淡淡一笑,若无其事道:“我只是看着刚才人多,腿脚不方便,也不大好挤进去。”
“啊……”
薛迟顿时觉得自己有些冒失,不大好意思,挠了挠头,又看了看开始稀疏的人群,便一拍手道:“那没关系,我听琅姐儿说了,兄长你读书特别厉害的!
我去帮你看看好了!”
兄长。
这称呼,让薛廷之一下想起来:眼前这小破孩,是他那一位名义上的“嫡母”
和薛况的儿子。
心神一时有些恍惚,待回过神来的时候,眼前竟已没了人。
薛迟说完,都没管薛廷之是什么反应,直接就跑了出去,朝着人堆里面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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