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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房内。
柔珂的贴身丫鬟樵青1从外面捧了一把柴火进来,得见砧板上切好的萝卜丝条条粗细一致,才扬起笑脸,却见棠辞慢条斯理地蹲着身子倒腾柴火,斯斯文文如写字画画般。
“哎哟,我的公子哥儿哩!
瞧你这慢吞吞的,要到几时才能把火弄旺?火候不好米煮出来都夹生的!”
樵青一把将棠辞推了出去,先加了细碎的木柴,然后扇风吹火,待火势燃上几分后再添了早搁在旁烘干的大根木柴。
不多时,蒸饭的屉笼里冒出腾腾热气。
棠辞愣在原地,颇有些局促不安,正想重操菜刀,才走过去一步,眼前又堵上樵青的背影,并伴着不客气的吆喝:“这地方小,你个大男人就别在这儿碍手碍脚的了。
夫人在午憩,可院里面有石桌石椅啊,你过去陪我家郡主说会儿话罢,你们两个读书人许能谈得来。”
颀长丰腴的身影瞧着瞧着便和幼时常叉着腰颐指气使的伶俐丫头重叠起来,可那时终归对自己是有礼有节的,指东不敢往西,指南不敢往北。
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掸了掸衣袍,棠辞败下阵来抬脚往门外迈去,心想自己定不能往石桌椅那儿走。
世事往往不遂人愿,才一出门,迎面走来柔珂。
避无可避,只得硬着头皮微笑胡诌:“……郡主,好巧啊。”
柔珂淡淡看着手足无措的棠辞,随口道:“后院不过十丈左右长宽,可去处不过三四处,如何谈得上巧?”
棠辞红着脸颊轻咳几声,仰头看看天色,佯作顿悟:“素闻碧云寺后山每逢春季,百花盛开。
趁着现下日色正好,我且去瞧瞧。”
柔珂不紧不慢地紧随其后,淡然:“不如同去。”
棠辞心里欲哭无泪,扯着嘴角笑说:“得郡主伊人相伴,只怕韶光也得逊色几分。”
到得后山,百花没有,惟有海棠。
池上海棠梨,雨晴红满枝。
棠辞与柔珂各怀心事,却无意赏花。
一个如做贼心虚的小偷,垂首漫步。
一个是液池钓鱼的叟翁,意不在酒。
许久,柔珂纤手拂过枝头雨露,蛾眉平缓柔和:“听说棠公子籍贯云州,我父王乃爱茶之人,云州普洱天下闻名。
不知可否托你家中父母长辈或是姐妹兄弟,买些许茶饼送至京师?”
眉头微蹙,只一瞬又舒展开来,棠辞大方道:“这有何不可?我父亲母亲皆在云州城内居住,干些买卖营生,最熟络茶市不过。
待我回家写封家书寄去,至多下个月此时,豫王爷便可品茗新鲜的茶香。”
“如此,便谢过棠公子了。”
柔珂心中惊异于她竟如此不设防,自己三言两语地就把家世家底掏了出来说道,倒省却了再费尽心机打探,终究不是君子之道。
棠辞那边却如打碎了瓶瓶罐罐,五味杂陈。
一半是为静慈安心,一半是为自己寒心,力求逼真地违心道:“哪里哪里,区区小事不足挂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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