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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泓只是礼貌地微笑,低首未语。
柳婕妤转而向皇帝道:“我这弟弟,当年只知道读书,家事都是我做的。
我每天给他做饭,他常跟在我身后看着,但就不知道出手助我。”
她有点撒娇的意味,语气似埋怨,甚至忘了向官家自称“妾”
,但睨向林泓的目光是含笑的。
皇帝拍了拍她伸过来的手,微笑道:“君子远庖厨。
他是读书人,你又是他姐姐,给他做饭理所当然,他不出手无可指摘。
想必你入宫后,没人能做出你那种美食,他就只好自己动手了。”
柳婕妤笑了:“官家所言有理。”
林泓亦衔浅笑,但眼帘低垂,蒖蒖留意观察,只觉他隐于双睫之下的眸中无任何流露喜色的光彩。
皇帝说希望日后有机会品尝到林泓所做佳肴,柳婕妤便笑道:“不必改日,今天宁哥儿就可为官家奉上一道佐茶佳肴。”
皇帝奇道:“是什么?”
柳婕妤道:“这道菜名为‘银丝供’。”
然而转顾林泓,叮嘱,“务必调和好,又要有真味。”
林泓心领神会,颔首受教。
柳婕妤低声吩咐身边内人,内人领命而去,少顷自内室取出一张琴,安置好,再请林泓抚琴。
林泓坐下,从容调琴弦,须臾,一阵凤鸣鹤唳般空灵乐音自他指下流出,他随之曼声吟唱:“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
苟余情其信姱以练要兮,长顑颔亦何伤。”
一曲终了,皇帝击节赞叹:“东坡居士曾说:‘琴书中有真味。
’今日听君抚琴唱《离骚》,始知此中深意。
这一道‘银丝供’滋味上佳,妙呀,妙呀!”
三人继续品茗叙谈,稍后皇帝见天色不早,让林泓回宫外居处休息,看看左右,最后对蒖蒖道:“我今日留在芙蓉阁,你不必伺候了,早些回尚食局吧,顺便送宣义郎往宫门。
临安宫苑不似汴京平坦,山路曲折,别让他迷了路。”
蒖蒖答应。
林泓行礼告辞,随蒖蒖出门。
柳婕妤起身相送,待离开堂中,柳婕妤唤林泓,道:“这芙蓉阁的园子是按我心意建的,你且过来看看,哪里不好,可还须改改。”
她指引林泓随她走到露台栏杆边,离蒖蒖及其他内侍宫人约有数丈距离,含笑望向下方园林,但说的不再是园子的事:“这几年过得不好么?怎么如此憔悴?”
林泓欠身道:“多谢婕妤关怀。
泓近日连夜绘图,或有损气色,但不辍饮食,并无大碍。
倒是婕妤在书信中说,产后不甚康宁,不知如今安否?”
柳婕妤道:“我没事,早已痊愈。”
见林泓微蹙眉头看她,似乎不信,便笑了,“不那样说,你会来么?”
林泓无语,悄然退后一步,垂目而立,须臾才道:“婕妤既无恙,愚弟便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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