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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以为狼子夜该要动怒了,可是,那贼子静默片刻,竟然弓腰蹲在了她身侧,万分好脾气地问,“徐芷歌,你说,要我怎样做,你才能开心一点?”
芜歌微怔。
狼子夜暗叹了一气,牵起她的手:“天气越来越热了,不如带你去狼人眼瞧瞧。”
芜歌记得,狼人眼是那日她听到的流瀑。
如今,再美的景致于她都毫无意义。
她没抽手,只淡声道:“我想出谷,去个有人的地方,听听有人的声音。”
轮到狼子夜怔住,旋即,他点头:“好。
我知道一个镇子离这里不远。
若是运气好,还能赶上市集。”
芜歌对市集不感兴趣,她不过是还不死心,哪怕目不能视,也想终有一日能领着弟弟逃出去。
出谷的路,她必然得熟悉起来。
狼子夜似乎是不曾察觉她的意图,或者是,明明察觉了,只是在装糊涂。
他牵着她,径直出了谷,依旧和上回那样共骑一骑。
快马加鞭,不过两炷香功夫,便到了那个镇子。
失明这么久,芜歌已经学会从风向辨别方位了。
这个镇子在建康城的反方向,不大,却处处充斥着市井的热闹喧嚣。
狼子夜进了镇子,便翻身下了马,牵着马,缓步徐行。
芜歌坐在马上。
她出行前,哑婆给她戴上了帷帽。
这样的伪装,一点都不高明,但凡建康宫里的人想找她,就能轻而易举地识破她的行踪。
芜歌本就怀着试探之意,并不在乎暴露行踪。
她听到小贩唱卖,“糖葫芦,糖葫芦,三分钱一串,五分钱两串,不好吃,不收钱。”
她蓦地就掀开了帷幔:“我想吃糖葫芦。”
狼子夜着实有些意外,却停下脚步,折回糖葫芦的摊子前:“老板,来两串。”
狼子夜递了一串冰糖葫芦,塞芜歌手里:“尝尝是建康东门的味道好,还是这里的好。”
他说完,蓦地敛了眸,戒备地抬眸看芜歌。
芜歌倒是没反应,似乎全然没听见他的话,自顾咬下半颗山楂,细细咀嚼着。
狼子夜也跟着咬下手中的一颗山楂。
还是东门的味道好,带着记忆里最好的颜色。
不知为何,他只觉得手中的这串味同嚼蜡。
芜歌也觉得是在嚼蜡。
东门徐记的山楂铺,是她一手捧起来的。
从前,徐记也只是路边的一个小摊贩,他的发迹,只因遇上微服的宜都王领着司空府的嫡小姐逛街市。
只因徐小姐说了一句,“阿车,这家的糖葫芦真好吃,甜而不腻,酸而不涩,当真是人间美味。”
宜都王便随手赏了他一间铺子,只吩咐,“每日送一些上好的去司空府。”
宜都王对徐府小姐的一往情深,曾是建康城里的风月佳话。
这徐记也因着这佳话而名声大噪,这么多年来,不知多少富家公子为博佳人一笑,而效仿宜都王。
芜歌咽下那口山楂,才淡声问:“那徐记应该早关张了吧?”
金阁寺被掳后,与那十年相关的一切都断了个干脆,除了徐记的糖葫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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