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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襄站起身,“杨大人在问什么?”
杨伦尽力克制住自己的声音,“张先生是怎么死的。”
胡襄冷道:“人在刑部大牢,大人怎么问起我来了。”
杨伦切齿道:“刑部没有用刑!”
“那就是他老了!”
胡襄的声音陡然提了上来,轻狂道:“老了!
不中用了,就死了!”
这一句话瞬间激怒了在场年轻的官员,拥上来怒骂不止,有几个骂到厉害的地方,甚至与胡襄动起手来,胡襄是个阉人,哪里经得起这样折腾,不一会儿就被打得鼻青脸肿。
杨伦是给他气懵了,眼看着年轻的官员动手,也没有发话,等他再回过神来的时候,胡襄已经狼狈地钻到了桌子底下。
他忙上前拉开打得最狠的那几个人,“都停手!”
众人这才散开,胡襄摁着鼻子从桌子底下钻出来,踉跄地指着杨伦道:“你们这样闹,这样不把皇上……皇上主子放在眼里,迟早……迟早……要出天大的事。”
杨伦喝道:“你给我住口,平日你们消停,我们也就唤你一声公公,但你始终是个奴,即便是打了你,也扯不到陛下那里去。
还不快给我滚!”
胡襄知道他这个话虽然是在骂,但也是在给他找机会,忙应着那声“滚”
,灰溜溜地跑出了喜堂。
此时后堂传出了赵老太爷吐血而亡的丧讯,家人们乱糟糟的,里里外外一片哭声和骂声。
赵员外的小女儿穿着喜服,披头散发,哭天抢地地扑到后堂去了,整个喜堂顿时一片狼藉。
东林学派的几个官员,已经骂骂咧咧地准备联名上折子,痛斥司礼监弄权杀人。
杨伦站在其中,忍无可忍地喝道:“大家能不能先不要冒然联书!
等内阁和三司审定之后再说!”
“信你们内阁吗?”
有人质问道:“三司审这件案子审了多久了,当初审讯邓瑛,听说就把人绑起来打了一棍子,杨大人,你们曾经是同门,心心相惜就不说了,但督察院的人怎么也能睁着眼看下去?如今,那阉人全身而退了,张先生却惨死?你让我们怎么信服。”
“我……”
杨伦忽然想起太和门前,杨婉拉着他说的那句:“你们别再查这件事了。”
与此情此景一关联,他竟然有些后悔。
**
此时宫中,杨婉正在尚仪局里抄录文书。
天光有点暗,她刚想起来去找一根蜡烛,忽见宋云轻匆匆忙忙地跑进来,看着她就问,“上回姜尚仪那治伤的药你记得搁哪儿吗?”
杨婉指着旁边的一个红木箱子道:“像是那里面收着。”
“欸好。”
宋云轻连忙挽起袖子,去箱子里翻找,杨婉放下笔,也走过去帮她找,一面问道:“是陈桦伤着了,还是李鱼伤着了。”
宋云轻道:“都不是,是司礼监的秉笔太监胡公公,在宫外被人打了,李鱼的干爹听说我们尚仪有一瓶治伤的好药膏,特意来求的,我他看平时对李鱼着实好,就想着帮他找找。”
“胡秉笔被打了?”
“嗯。
你没听说吗?”
杨婉摇头,“我忙了一日了,还没抄完呢,欸,你看是不是这一瓶。”
“哦,是是。”
宋云轻拿着药就往外走,杨婉忙追上去,“你话还没说完呢,胡秉笔为什么被打啊。”
宋云轻边走边道:“这外面的事,我也听不大懂,好像是说,刑部大牢里面的张先生死了。
他们都说是什么杀人灭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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