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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稷一路上都是这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因为他们要去见的是当朝大司马淳于彦——那个曾经谈笑间就险些让他们身首异处的人。
“怎么了?紧张?”
慕流云掀开轿帘,盯着一脸凝重的沈稷笑道。
“......你我两人,荆溪口的漏网之鱼和田乾之死的唯一得利者——你确定我们不是去自投罗网?”
沈稷的声音很低,永远像是木雕泥塑一样的脸上难得露出了疑虑之色。
“这些都不重要——记着,如果你忘掉了自己的秘密,那就没人能够再知道。”
“为什么只带了我们几个来平京?”
包括慕流云自己在内,一行不过区区七人,五名锋镝虽然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手,但是沈稽自问自保尚需竭尽全力,而这位一直乐天知命的慕大人,则几乎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除了他那把要命的扇子。
“一个来历神秘的高手,五个一流的控弦之士,不够么?”
慕流云拿出他那把扇子,笑嘻嘻地抖了个扇花。
“有时候,我觉得你真的是个疯子......”
“易地而处,如果你是淳于彦或者吕放,而我带着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地奔赴平京,你会怎么想?”
“此人态度暧昧不明,率众而来或有它图,需严加提防......”
“所以,人带的多了未必安全——像我们这种孤身弄潮的小人物,越低调越好,羊有羊的本分,其中最重要的就是不要让虎狼注意到你。”
“受教了......”
“好了~别那么紧张——我们只是去展现卖身投靠的诚意而已,需要带着的不过是一副奴才的嘴脸。”
慕流云放下轿帘,一骑一轿继续缓缓向前——轿子是普通的二人抬,五名锋镝踪影皆无。
淳于彦的府邸坐落于城北最为僻静之所,之所以僻静是因为与皇宫仅仅一墙之隔——除了王府,再无任何人有此殊荣。
而周国自太祖之时便杀马盟誓,不封王,不裂土。
“大人,征南将军慕流云求见。”
“他带了多少东西来啊?”
淳于彦显得有些漫不经心地问道,因为他正纠结于下一子应该落在何处——淳于瑾的步步紧逼让他有些招架不住,弈棋之道,他从小便稍逊一筹。
“怎么,兄长何时变得如此贪财了?”
当朝太后一袭便装,雪白的小腿上纤细的足踝在轻纱之中若隐若现,减了几分雍容的同时却平添了一段勾魂摄魄的娇媚——没有多少女人可以在四十岁的时候依然保持二十岁的紧致的弹润,更不可能只凭借身材就让男人如痴如醉,但淳于瑾是个例外。
“我跟你打个赌,他必定是两手空空而来。”
“我不信——赤手空拳拜访当朝国舅,他的胆子未免也太大了!”
“不信?你输定了~”
他微微一笑把手里的黑子落于中腹,霎时间原本七零八落的局势竟然起死回生。
“回太后,回大人——这姓慕的确实身无长物,且只带了一个随从......还有、还有他那顶二人抬......上面还打着南市鸿途轿码头的字号......”
“什么什么?!
二人抬?!
还是雇来的?!
他好歹也是一郡太守!
他不要脸,国舅还要脸呢——把他轰走,省得在这府门外丢人现眼!”
淳于瑾不仅容颜如少艾,心性也颇为娇憨,眼看着大好局势付诸东流,心中不由得烦躁起来,于是便借题发挥到了访客的身上——不过也确如她所言,这淳于府的大门外最次也是四人抬的轿子,何曾出现过如此寒酸的光景。
“哈哈哈哈~有趣,有趣,先让他等等——来来来~走棋,哥提醒你一句,还有机会~”
“讨厌~我自己看!”
你来我往又持续了一炷香的时间,淳于彦终于还是敌不过淳于瑾哀怨的眼神,无奈地摇摇头投子认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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