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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确实诈尸了,更准确地来说是他死而复生了,我不知道怎么形容这件事情,不过我已经管不了那么多,只问了几个关心的问题,其实也是最简单的问题,就是他打算去哪里。
他看了看我没说话,第二天他就不告而别,走的还有我三叔,我不知道三叔是怎么离开的,他的伤很重,只留下了一张纸条,不是爷爷写的,而是三叔,他让我去沧州,哪里有他的铺子,让我帮着去照料一段时间。
也就在这一天,我和陈胖子坐着飞机到了北京,先去找了一下解志高,因为我需要他帮个忙,我需要我三叔的一张脸,就像是我曾经装过吴邪爷爷一样,这次我要装三叔。
在从北京到沧州的长途汽车上,我看到自己的脸,面具非常巧妙地避过了我会长胡子的所有地方,否则我现在的胡子应该已经顶着面具往我肉里长了。
以前我一直觉得,自己留点胡子也会挺男人的,现在看来,并不是所有人都适合留胡子,特别是现在这么一张满是胡楂的老脸,加上身上不合身的衣服,看上去像是拾荒界的某个型男。
听解志高说,在中国古代,戴这种面具的人要用药水把面部皮肤的毛孔全部毁掉,过程很痛苦,长不出胡子对于我这样的人来说虽然并不是特别悲剧的事情,但是,我还是庆幸他们没有这么干。
那是最晚的一班大巴,大巴上只有我和一个学生模样的姑娘,那姑娘一直戴着耳机,看着窗外,眼神很迷离。
她梳着一条辫子,很干净,有一种很特殊的气质。
我不由得又想起了肖琳,心中的感觉难以言喻,不知道她是活着,还是死在某个墓里了。
离开云南的那一刻起,我一直绷着自己的情绪,如今看着路边闪过的路灯,心中弥漫的各种痛苦一点一点地泄露了出来。
我闭上眼睛,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
一个个兄弟的声音还在我的耳边回荡,我想起我们去找爷爷尸体的时候,一路的艰辛,爷爷却死而复生,我应该高兴才对,可可笑的是,接下来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在把我们握在手里的命运全部送到现在的境地里去。
我心中还有的恐惧是什么?即使是在如此的情绪当中,我还是觉得自己心中的任何纠结都没有减轻。
我的心魔并没有消退,或者说,这一次回来,我甚至并不认为这是一次终结。
我深深地知道,我只是回来做一个过客的,事情并没有结束,反而正没有停顿地继续进行着。
车子的终点站在凯旋路,我下来打的回家,已经是午夜,看着熟悉的街道,对比着前几次回到沧州的心态,那几次我到沧州的第一个感觉就是陌生。
再也不要去那种地方,这一次一定是最后一次了,这是当时常有的想法。
但是这一次没有。
我没有疲惫,我甚至有一种不过如此的感觉。
“再这么下去,你就要病入膏肓了。”
我喃喃自语着,病就病了吧。
我点上一支烟,下车之后,看着眼前的一切,忽然一阵愕然。
我的面前,是三叔的铺子,我不是应该回家吗?我有一些恍惚,忽然就想起,上车时和司机说的地址,就是三叔的家。
我不能回自己的家,即使是回到杭州,我也必须住在这里。
我转头,出租车已经开走了。
站在黑暗的胡同里,我不由得觉得好笑,从口袋里掏出三叔临走时候留给我的钥匙,来到铁门之前,吸了一口气,打开。
整幢小洋房没有任何灯光,我走进院子,看到三叔的盆栽。
因为有园丁打理,盆栽长得非常好,凌乱地四处摆着。
三叔平时用来喝茶的茶桌放在院子中间。
这里就是三叔平时生活的地方。
我在这里待过几天,没有想到,这一次回来,来的还是这个地方。
我没有立即进屋,因为我不知道进去能干什么。
我不想在这样的午夜,在这样的房子里徘徊。
不知道为什么,接下来的生活让我很抗拒,能晚一点开始,就晚一点开始吧
坐到了茶椅上,我裹紧了衣服,看着夜空,一动不动,一直到了天亮。
是每天到这里的园丁吵醒了我。
我睁开眼睛的时候,一张脸正莫名其妙地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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