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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欢叫着,跑着吃开了。
施忠孝笑着与岳文打打招呼,坐上车一溜烟而去。
“老书记来了。”
桂花指指西面。
“老书记?”
岳文看看西面,一个老人背着手朝小卖部走过来。
岳文有些哑然失笑,这人几乎就是《李卫当官》中那个装病的老帮主翻版,一模一样,三角眼,八字胡,不同的是,口袋里插着一个烟袋而已。
“老书记你好。”
岳文不敢怠慢,抢前几步问候道,“我是到咱村来挂职的小岳”
。
前几天他曾去拜访过老书记,但不凑巧,到城里的女儿家去了。
“好,”
老书记抬眼看看他笑道,“欢迎啊。”
鼻音很重很浓,三角眼眼皮下垂,给人一幅欲睡不醒的样子,他边说边往前走,并没有停下说话的意思。
走到小卖部门前的广场上,他站了下来,双眼盯着前面,自顾自地拿出烟袋来,突然他转过头来,“抽一口?”
岳文笑道,“好来。”
他用手指压压烟锅里的烟丝,接过老书记手里的火柴,火焰亮起,青烟袅袅,“吧嗒吧嗒”
,岳文抽了几口就咳嗽起来。
“呵呵,”
老书记笑起来,“不会抽烟吧?装烟倒挺象那么回事。”
“我爷爷抽烟,我常给他装烟丝。”
岳文乖乖笑道。
老书记接过烟袋锅,火星明灭,一闪一闪照亮了他布满皱纹的脸,岳文从侧面看着他,人虽然老了,眼睛很浑浊,但定定地目视前方,象尊老槐树一般。
一袋烟功夫,小卖部的广场就象赶集一般,聚满了人,大人乐呵呵地说笑着,小孩不知疲倦地在大人身边如蜂般穿梭着,惹来几个大人不时高声笑骂。
一台大鼓也被抬到了老书记旁边,一个老人站在了大鼓后面,接着几个老人也慢慢走到老书记周围,有拿着铜锣的,有拿着铜钹的,桂花搬出一把椅子放在小鼓后面,老书记看看坐了下来。
“咚咚咚咚”
,大鼓发出了沉闷的声响,岳文感觉这沉闷的鼓点,仿佛就象砸在了他的心上,一下,两下,三下……仿佛要把这些天的烦闷彻底砸开。
老书记一挥手,大小铜钹、大小皮鼓马上一齐敲响,夹杂着小鼓密密麻麻的鼓点,疾如千军万马,又如雪山崩塌。
突然,所以的乐器一齐停下,老书记的小鼓就象指挥一般,“梆梆梆梆—梆梆梆”
,接着所有的乐器又一齐奏响,力度却更胜先前,如是者三,所有的乐器又都混在一块,气势却更是宏大。
岳文离老书记最近,声音震麻了耳朵,但此时,他却感觉浑身舒坦,几个周来的郁闷仿佛一扫而光,而此时,每个人的脸上就象着魔一般,充满了神采,每个人的动作都很大,铜钹上下翻飞,鼓槌前后挥舞,红绸随风乱飘,个个如痴如醉,如狂如癫。
突然,所有的乐器又齐齐静默,一支唢呐陡然间横空出世,激越凄凉的声音穿透耳膜,直刺入人的心底,岳文感觉眼睛一热,两行热泪不自觉流了下来,他突然想跑到村外,大吼大叫一场……
不知不觉间,山风骤起,黑云压顶,遮住了星月。
老书记把鼓槌一扬,所有的乐器戛然而止,“变天了,都回去吧。”
岳文却仍如痴如醉,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老书记看看他,“岳,—小岳,回去吧,”
看看岳文,又加了一句,“变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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