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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番市的秋雨总带着股腐叶沤烂的腥气,黏腻地糊在人喉咙里。
秦明的胶鞋碾过满地梧桐叶,鞋底与柏油路面摩擦出细碎的沙沙声,混着不远处警戒线外围观人群的窃语,像无数蚂蚁在爬。
报案人是个拾荒老人,枯瘦如柴的手指反复绞着蛇皮袋提手,指节泛白:“警察同志,井里有、有个白花花的东西……”
他浑浊的眼球死死盯着井口,喉结滚动,“我拿钩子勾了勾,那玩意儿——那玩意儿会动!”
林涛蹲在井边,手电筒光柱刺破深幽的井口。
井壁爬满青黑色苔藓,积水在底部泛着死水的微光,某团苍白的物体半浸在水里,指尖垂落的水草随气流轻轻摇晃,像具泡发的浮尸。
“直径八十厘米,深度九米。”
他对着对讲机皱眉,“老秦,得下去看看。”
秦明套上安全绳时,袖口蹭到井沿的湿泥,嗅到一丝若有若无的福尔马林气息。
这种气味总让他想起解剖台,想起父亲退休那天在解剖室打碎的试剂瓶,玻璃碴混着药水在瓷砖上蜿蜒,像道未愈合的伤口。
绳索摩擦井壁的声响在狭小空间里格外刺耳。
秦明的胶鞋刚触到水面,冰凉的积水便灌进鞋帮,他借着手电筒光凑近那截断臂——皮肤呈不正常的苍白色,角质层膨胀外翻,指腹的纹路模糊如融化的蜡,唯有左手小指根部,有个指甲盖大小的圆形凹陷,像是被某种利器精准剜去。
“第七个。”
他对着对讲机低声开口,声音被井水浸得发闷,“左手小指缺失,切口整齐,符合前六起碎尸案特征。”
指尖划过断口处的软组织,触感像泡烂的豆腐,却在断面边缘摸到极细的锯齿状痕迹,“凶器是医用骨锯,凶手受过专业训练。”
警戒线外突然传来骚动。
秦明抬头,看见大宝拎着解剖箱拨开人群,卫衣帽子歪在脑后,露出后颈新纹的小骷髅刺青——这是上周他赢了三局狼人杀后非要纹的,美其名曰“法医的浪漫”
。
“死者年龄约35-40岁,左手中指有戴婚戒的痕迹。”
秦明被拉上地面时,顺手抖落裤脚的水草,“指腹皮肤细腻,指甲修剪整齐,生前从事非体力劳动。”
他晃了晃装着胃内容物的物证袋,深褐色糊状物里混着颗粒状残渣,“带回去化验,重点查煤渣成分——龙番市最近三个月有煤矿接触史的失踪人口,列个清单。”
解剖室的无影灯在午夜亮起,冷白光刃剖开尸体胸腔时,秦明的手术刀突然顿在半空。
死者右肺叶上有三处陈旧性灼伤,呈规则的三角形分布,这种损伤模式他在三年前的瓦斯爆炸案里见过——当时死者是龙番矿业的安全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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